文: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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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林夕活在古代,我猜他今时今日便会出现在语文课本和历史课本里;
如果要在历朝历代里面找一个人类比,
这个人,我猜是苏轼,嗯,所谓类比。
知道林夕是从王菲的歌开始。
初中。
我还记得那是某一次已经忘记原因的郁闷(也可能就是青春期的无缘由忧郁症),一整天处于低落情绪中。
放学路过音像店门口,那时候正在放王菲的《人间》,她唱:“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于是我就跟着这首歌走进了音像店,拮据的零花钱只能让我在音像店来回踱步假装要选磁带以掩饰听歌的真实意图。
一直到听到最后她唱:“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我不忍心再欺哄,但愿你听得懂......."
“但愿你听得懂.....”,虽然当时我并没有听懂,但突然听到一首好听的歌,有一点我是懂的——这个歌手的磁带,我要买回去听。
后来我省吃俭用存的零花钱大部分都买了王菲的磁带,还有VCD。
VCD播放的时候,下一首歌画面切换的开头,都会显示“作词:林夕”。那时候还不知道林夕是谁,看见的次数多了,印象开始深刻。
直到突然有一天大街小巷都在放:“你的背包,让我走得好缓慢,终有一天陪着我腐烂...”陈奕迅开始在内地大红大紫。有同学借磁带给我听,我又看到了“作词:林夕”。
“卧槽,牛B啊~” ——如果那时候有这种网络语,我定会破口而出。
再后来听到好听的歌就会特别留意填词人是不是林夕——
“怎相信,最回肠荡气之时,可用你的名字,和我姓氏,成就这故事。”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张学友)
“越问越伤心,仍然糊涂是我过份,明明知道彼此不再情深,何必追问远近” (《越吻越伤心》苏永康)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满足,我们都在梦中解脱清醒的苦,流浪在灯火阑珊处” (《无间道》 刘德华)
以及那些被他的爱将杨千嬅和陈奕迅诠释的那么多的歌——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再见二丁目》杨千嬅)
"既然浮生就如游戏,不如坐战机,黑暗下磊落光明中演你,心能随心拣戏" (《黑择明》陈奕迅)
你看,林夕才不会直勾勾地跟你讲暗恋窃喜交往心跳失恋痛哭卿卿我我爱来爱去。
林夕的童年过得并不快乐,在很多的专访中,他都提到童年时期的经历——来自父亲近似家庭暴力般的教育模式(虽然我认为那就是家庭暴力)。本身性格使然,他并没有往更加激烈的一端发展,却常常保持缄默向内心去探询为什么不能以更好的方式来表达——这也许为他后来借词抒怀、托词喻意的词风埋下了最初的种子。
去年在香港的书展上,林夕谈他的填词人生,说他的填词生涯经历了三个十年——第一个十年,他学会了同旋律和谐共荣的本事;第二个十年,他“找到了一个天堂,却少一个方向”,希望无论任何题材都可以写出一些哲理的内容出来,但做得不够;第三个十年,他学着通过感动人的方法来讲道理。
我们大部分人听他的歌,都是从他的第二个十年开始,懵懂地明白;又在他第三个十年的创作里前行,深刻地领悟。
他讲珍惜当下——“人人在发奋想起他朝都兴奋,但今晚未过你要过也很吸引” (《爱得太迟》古巨基)他讲不要随波逐流——"从何时开始忌讳空山无人,从何时开始怕遥望星尘,原来神仙鱼横渡大海会断魂" (《任我行》陈奕迅)
他在焦虑症最严重最艰难的时期创作了《shall we talk》——“孩子们只会贪玩,父母都只会期望,为什么天南地北不能互相体谅",“成人只寄望收获,情人只听见承诺,为何都不大懂得努力珍惜对方”。——中文版和粤语版都在直射现代人的冷漠疏离。
哪怕是写男男女女的感情,他也不是就失恋讲伤心,有病呻吟几句就算了。
他说失恋的你快别当局者迷了,抬头看看还有更大的世界——“评核我自己,只顾投资于爱情,困在微小宇宙,损失对大世界的好奇”。(《搜神记》容祖儿)
他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要再沉迷在自己的独角戏了——“谁能凭爱意让富士山私有” (《富士山下》陈奕迅)
他说只有好好爱自己,才能好好爱别人——“自己都不爱,怎么相爱,怎么可给爱人好处” (《给自己的情书》王菲)
林夕爱讲道理,这道理还piapia打脸,他就是要戳穿你的假面具,字字诛心,如同他写:“我才懒得给你解药,反正你爱来这一套,你给我听好,想哭就要笑。” (《你给我听好》陈奕迅)他就是要告诉你,现实很残酷,但挣脱残酷束缚在心上的这道枷锁下一步仍然可以是光明。
12年央视《音乐传奇》做他的特辑,他这样表达对作品的看法:“(我希望)歌词不是一个提示,不是一个温馨提示——时要时不要之类的那种,我希望是,你从这个歌词听完以后,有一些东西进去里边,你来慢慢跟你的个人经历,跟想法有一个化学的作用...我觉得天下最好的作品,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张亚东说林夕的词会带给他感动,因为那些潜在字面以下的深刻含义;小柯说他写不出来歌的时候,一定会去看看林夕写的词;杨千嬅说林夕的词就是红酒,品酒的人在不同的阶段可以品出不同的味道。
其实不需要他们的背书,林夕熬的这些鸡汤我们也会干掉。
再回来讲讲苏轼,苏轼的词追求意境,常常充满对人生的思考,这使得他的词境充满哲理。
他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水调歌头.丙辰中秋》
他说“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定风波》
他说“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夜记梦》
林夕的词也追求意境,追求对人生的思考,同样使得他的词境充满哲理。
苏轼的词还喜欢用典,替代性叙事,委婉式抒情。
再来听听林夕,有多少都是从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开始——
“我过去,那死党,早晚共对,各也扎职以后,没法畅聚” (《爱的太迟》古巨基)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约定》王菲)
“朋友已走,刚升职的你举杯到凌晨还未够” (《人来人往》陈奕迅)
......
你看你看,不管是词风,还是手法,林夕都有那么点苏子瞻的影子。
当然,现代歌词不便于写得太古风,否则,我猜林夕大概也是能行云流水一番。
所以如果林夕活在古代,我猜今时今日他便会出现在语文课本和历史课本中;
如果要在历朝历代里面找一个人类比,
恩,所谓类比,这个人,该是苏轼,我猜。
哦,忘了提,林夕是苏子瞻的迷妹~ 所以受他影响一点儿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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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背包 陈奕迅 - Special Thanks To…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张学友 - 林夕字传
越吻越伤心 苏永康 - So I Sing 08 Live
任我行 陈奕迅 - The Key
搜神记 容祖儿 - A Time For Us
富士山下 陈奕迅 - What's Going On…?
给自己的情书 王菲 - 寓言
你给我听好 陈奕迅 - rice & shine
约定 王菲 - 玩具
黑择明 陈奕迅 - What's Going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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