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朵紫荷
本文为七天阳光公司(经典生活)原创作品。作者为本公司特约作者:一朵紫荷,首发于本公司微信公众号:经典生活,微信公众号ID:jdsh800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将军拔剑南天起。
我愿做长风,绕战旗。
1913年10月,袁世凯以“准给病假三月,召来京调养”为由将云南督军蔡锷调到北京,实际上剥夺了他的军权,并进行严密的监视。袁世凯复辟称帝的准备工作正在加紧全面进行,对蔡锷心怀猜忌。
蔡锷智虑深沉,要避祸,要掩人耳目,就必须打消袁世凯的疑心。为此,蔡锷与梁启超等人秘密商讨“倒袁”计划。
▌ 初初相见
那日,蔡松坡(蔡锷字松坡)心内烦闷,出门信步走走,便逛到了八大胡同。那天他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样,瞅着也不像是特别有钱的大少,妓院老鸨就把他引到性格孤傲的清倌人小凤仙这里。
历史上,小凤仙确有其人,据资料显示,小凤仙本名张凤云,十六岁入京师乐部,被卖为奴婢,沦落风尘,工皮簧,善酬应,丰肌玉貌,笑颊生涡。史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总之身世坎坷。
那一日,小凤仙开门迎客,只见来人清瘦如竹,风神俊朗,心中小鹿乱撞个不停,小凤仙稳了稳心神,莞尔一笑问道:“先生做哪行?”蔡锷假称:“经商。”
只见那小凤仙嫣然一笑道:“我自落风尘,生张熟魏阅人不少,从来没有见过丰采像先生这般令人钦仰的,先生莫欺小女子。”
松坡讶然道:“京城繁盛之地,游客众多:王公大臣,不知多少;公子王孙,不知多少;名士才子,不知多少。我贵不及人、美不及人、才不及人,你怎么就说我风味是独一无二的呢?”
说罢仔细端祥眼前女子,眉清目秀,小家碧玉,圆脸,丹凤眼,柳叶眉,齿如编贝,肤如凝脂。却不想有如此一双慧眼,目光犀利。
▌ 惺惺相惜
“先生星眉剑目,虎步生威,想必是军中之人。”
“姑娘肯定?”蔡锷心中已暗自惊疑。
“小女子从无谎言。”
“京城是龙虎盘踞、车辇繁华的地方,各色人等混杂难辨,姑娘这般眼力想必得过高人点拨?”
“小女子识得您是一位韬光养晦的英雄,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蔡松坡故作不解地问:“何以见得?”
小凤仙叹息道:“我仔细看你的样子,外似欢娱,内怀郁结。我虽女流之辈,倘蒙你不弃,或可为你解忧,休把我看成青楼贱物!”
蔡锷暗想,此女子心思敏锐,洞察人心,不由对其言谈举止欣赏有加。然而毕竟初次见面,怕有闪失,不敢交浅言深。佯装掩饰,在小凤仙屋里浏览,鼻端檀香阵阵,案台纸墨笔砚,窗外清风袭来。松坡不禁想到风尘中竟有这般人物,嘴角不禁流露一丝笑意。
小凤仙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松坡也不答话,只去翻那案上的对联,道:“这么多的对联,不知姑娘最喜欢那一副?”
“都是平常俗语之辞,不合小女子心情,今日相见即有缘,不知先生可不可以赏我一联?”
旋即取出宣纸,磨墨递笔,蔡松坡此时再难推辞,心内也想送此女一联,便挥毫泼墨,少顷写下一联:
凤仙女史粲正:
莫道美人皆薄命,由来侠女出风尘。
蔡松坡正自踌躇下款怎么落,未决之时,小凤仙诚恳地请求:“上款既蒙署及贱名,下款务请署及尊号。您与我虽然贵贱悬殊,但相见就是有缘。何况您又不是什么通缉犯,何必隐姓埋名?”
小凤仙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未免小家子气了,于是他落款“松坡”。
“姑娘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小报常说我的坏话,想必你也略有耳闻吧。”
▌ 红尘知己,乱世情缘
自此二人感情日深,小报疯传蔡锷的风流韵事,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云吉班张灯结彩,他要梳栊小凤仙。
那一夜罗帐低垂,红烛高烧,小凤仙含情脉脉看着她心目中的英雄,蔡锷平生第一回在青楼之中和一女子惺惺相惜,他端祥着红烛下这位心比天高的红颜知己,心生怜惜。
蔡锷沉迷于青楼美酒,荒废公务,连杨度都当面讥笑“假道学难过美人关”,袁氏亲信更是大进谗言,尽说他的坏话。袁世凯为人奸诈,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他叹息道:“蔡松坡真要是乐此不倦,我才能高枕无忧,怕只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此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为了把戏演得更真,蔡锷连慈母那儿也懒得问安,更冷落结发妻子刘侠贞,高调买宅子,装饰一新,扬言要金屋藏娇。他还给小凤仙题了一副嵌名联:
此地之凤毛麟角,
其人如仙露明珠。
坊间传闻刘侠贞打翻了醋坛子,蔡锷抡起了霸王拳,流言越传越离谱,连袁世凯也被惊动,派自己的亲信王揖唐和朱启钤前去调停、劝解,要蔡锷别闹得太难看。
经过这番折腾,袁世凯的戒心开始松懈,在他看来,连家庭矛盾都无法摆平的男人,很难腾出心思犯上作乱。
蔡锷我行我素,三天两头跑云吉班,常常在小凤仙的香闺中过夜。
刘侠贞忍无可忍,最后和蔡锷老母离京南下。
蔡锷长舒一口气,他假戏真唱,连袁世凯也没有识破他的苦肉计。
▌ 设计出逃
袁世凯在想着如何称帝之时,也没有忘记蔡松坡。袁世凯的密探对他层层监视,他苦思脱身之计,对小凤仙说:“决计不顾生死,非要逃脱羁系不可。”
小凤仙决定与蔡松坡生死同行。蔡松坡说:“同行多有不便,将来成功之日,必不相忘!”
蔡锷与小凤仙联手使出障眼法,来了个“大变活人”,彻底挣脱了袁世凯的羁绊。
蛟龙入海,猛虎归山,后面倒袁护国的大戏开始,袁世凯经不起内外夹击,从登基起,只过了158天就在绝望中死去。
蔡锷离京后,小凤仙闭门谢客,天天细读报章,关心爱人的行踪去迹。收到了蔡锷的来鸿,说是自护国军兴,喉痛和失眠加剧,现担负四川政务、军务重责,唯有勉力撑持,待诸事处置停当,就派人赴京迎接。
▌ 生死情,随风散
待到1916年11月8日,消息传来晴空霹雳,因医治无效,蔡锷已病故于日本九州福冈医院,年仅34岁。
一对红尘知己从此生死相隔,当时国民政府选在北京中央公园举行社会公祭,小凤仙身著白衣白裙,悲情戚戚,她的挽联:
万里南天鹏翼,直上青天扶摇,剧怜忧患伤人,萍水因缘成一梦;
几年北地燕支,自悲身世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
她从此不事铅华,不碰丝竹,不展歌喉,甘于贫穷寂寞,甚至避人耳目,流落民间,长期不知去向,音讯杳然。
那一段英雄美女情,那一场风花雪月事,只是随风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