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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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爱听评书，最喜欢的一部是单田芳先生的《千古功臣张学良》，评书里的张学良风流倜傥，相貌堂堂，民国四大公子之首，年纪轻轻身负盛名，一个大写的英雄出少年。自古美女爱英雄，一个英雄的史诗里，怎能少得了情意缱绻、儿女情长，因此，赵四小姐的出现实属必然。

▲　张学良

▲　赵四小姐

赵四小姐风华正茂，才貌无双，与英俊潇洒的张学良在天津舞会上邂逅，一见钟情。西安事变后，赵四小姐陪伴张学良度过半个世纪的幽禁岁月，传为佳话。评书对赵四小姐如此钟爱，讲她如何为了追随少帅背弃家族，只身赴奉；讲她如何为了陪伴少帅给张学良原配下跪叩头，发誓永不求名分，这份深情闻者唏嘘，心生怜惜，自然也打动了张学良的正室——于凤至。

▲　于凤至

于凤至在民间传说和演义里偏居一隅，人们感动于赵四为自由恋爱的奋不顾身，几十年困境中对爱人不离不弃，更对号称“北洋小姐”的她存了太多旖旎绮丽的想象。而包办婚姻中的原配于凤至则被当成村野鄙妇排除在传奇之外，也难怪，15岁时的张学良也是这么想的。

▍“大姐”天生凤命

于凤至是大商人于文斗的女儿，年少时遇一算命先生，断言其“福禄深厚，天生凤命”，于文斗听后一笑，只说，我这女儿做生意倒定是把好手。于文斗不当真，可有人当了真，此人是东北王张作霖。张作霖山林草莽时多受于文斗照拂，心存感激。他一方面听了“凤命”的卦言动了心，一方面想与老朋友结秦晋之好，就和于文斗二人合计将张学良和于凤至配成一对。

▲　电视剧《少帅》剧照

这时候的少帅张学良已经见多了名门闺秀，瞧不上村野民女于凤至，老帅安排的几次相亲他都避而不见，推脱几次于凤至心里便有了数，面对帅府送来的丰厚聘礼，于凤至拒而不受，写了首诗回复：古来秦晋事，门第头一桩。礼重价连城，难动民女心。正是这首诗使张学良对这位“民女”心生好奇。

▲　于凤至和张学良

于凤至用爱新觉罗·溥杰的话说“长得很美，生就一张很古典的脸，清清秀秀的，宛若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再加上端庄成熟，博学多才，是个很有魅力的姑娘。婚前张学良曾拉住于凤至的手，发誓绝不变心，二人成就姻缘。

▲　电视剧《少帅》剧照

▲　于凤至和张学良

婚后的于凤至成了帅府的女主人和大管家，对待老帅的几位夫人尊敬礼让，对待下人平易近人，她事有见地，识大体，有智慧，把帅府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得到帅府上下信服的同时，也使大张小张父子刮目相看，大张盛赞儿媳是能让男人发挥最大能量的贤内助，小张遇事也总与于凤至商量，尊称大他三岁的于凤至为“大姐”。二人的婚姻生活看起来和谐、美满，虽然生性风流的少帅在外依然处处留情，但基于大局考虑，于凤至始终如张学良的“大姐”般对其宽容忍让、悉心照顾、倾心辅助，好在少帅的风流韵事大多是逢场作戏，直到赵四小姐出现。

▍她还是宋家四小姐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蒋介石扣押，这时于凤至正在英国安排子女读书。得知这个消息，于凤至心急如焚，当即给宋美龄发了一封电报，上写“刀下留人”，然后匆匆赶回国内。于凤至与宋美龄是金兰姐妹，于凤至还正式拜过宋家老太太认了干妈，宋家把她当做四女儿。凭借这层关系，于凤至四处奔走求情，张学良虽未获死，但重获自由却不可能。于凤至于是向宋美龄要求与夫同甘共苦，宋美龄劝她：你现在正可以借口为子女陪读免受监禁之苦，何苦受罪。于凤至却认为：汉卿深陷囚禁，需要我的支持和劝解，帮他度过这一关。他有不测，我当陪同共赴黄泉。

▲　左起：张学良、于凤至、宋美龄、蒋介石

于凤至与张学良辗转多地幽禁，旅途多艰，条件困苦，曾经的东北第一夫人、富家千金并无半句怨言，只是每日对张学良悉心照顾，尽力劝解。到幽禁的第三年，于凤至病了，乳腺癌。张学良为了让于凤至离开治病，跟她说：你出去后一面治病，一面呼吁国际友人和政府要员救我。听了这个，于凤至终于同意，在宋美龄的帮助下到美国治病。

于凤至走后，赵四小姐便来了。

▍商界奇才 股坛神话

到美国后的于凤至一直没忘记丈夫的嘱托，在与病魔殊死搏斗后，她以割除一只乳房的代价换来生存的权利。疾病消耗了她的容颜、生命力和大量金钱。病后的于凤至接来在英国读书的子女，却发现二儿子已经在战火中罹患精神疾病，于凤至开始为生活、为救夫、为养家，预备在美国的困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她来到华尔街股票大厅，这里人头攒动，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朝赤贫，于凤至握紧手里仅有的筹码，在同行人讶异的眼光中买了500股垃圾股，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支一直无人问津的股票自于凤至买入后一路飙升，市值翻了几番，于凤至见好就收，赚得了她在股票市场的第一桶金。

▲　于凤至中年

好像为了印证于文斗对掌上明珠的评价似的，于凤至在美国投资股票，炒地皮，很快有了强劲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她开始为救张学良奔走呼号，她向国际社会陈情，找政府要员沟通，很快在各地掀起了营救少帅的舆论狂潮。但就在她为了张学良不停奋斗的时候，她却收到了张学良的一纸离婚协议，和张学良即将与赵四小姐完婚的消息。

乳腺癌没打败的这个女人，接连经历生活重击的这个女人，一直挺直的腰杆终于垮了下来，她不相信自己会被丈夫遗弃，也不相信赵四小姐会公然背叛曾经的誓言。她不愤怒，只是不明白。

直到她接到了张学良的电话，张学良说：我们永远是我们，这件事由你决定如何对付，我还是在唱《四郎探母》。于凤至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在美国的救夫活动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他不曾变心，只是迫于形势！为了张学良的性命，于凤至含泪在离婚书上签了字。

▲　台湾报纸报道张学良和赵四小姐大婚

少帅和赵四小姐在台湾举行了世纪婚礼，于凤至在大洋彼岸对着报道婚礼的台湾报纸肝肠寸断。

▍生是张家人 死是张家鬼

离婚后，于凤至依然以张家媳妇自居，她对追求自己的人说：我是张汉卿的妻子，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她在洛杉矶斥巨资买了一栋豪宅，把室内布置成沈阳大帅府的样子。她对女儿说：我买下这栋房子，你爸爸和赵四小姐有天重获自由，便可以在此安度晚年了。

于凤至毕生对张学良一往情深，晚年最后的愿望是与丈夫再见一面。就在她以为这一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时候，她接到了张学良九十岁大寿的请柬，这预示着与世隔绝半个世纪的张学良终于要重获自由了，已经九十三岁的于凤至欣喜不已，立即准备远渡重洋赴宴，她对女儿说，她要做第一个支持丈夫的人。

然而造化弄人，在寿宴举行的两月前，于凤至突发心脏病，带着遗憾永远离开了人间。

▲　晚年张学良和赵四小姐

世人多认为张学良最爱赵四，是了，于凤至为张学良准备了洛杉矶居所，张学良一天未住，而是同赵四住在了夏威夷；于凤至想与张学良生不同衾死同穴，但张学良最终选择和赵四小姐葬在了一起；一腔深情的于凤至始终只能隔着大海遥望夫君，生生死死，至死不渝。

▲　电视剧《少帅》剧照

张学良最该爱的真不是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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